暴风雨的前夜

暴风雨的前夜

君浅熙觉得,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的愉悦了。这些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,虽然她很少笑,但是真的让她感觉到不一样的心跳声,以往的那个她现在都鲜活起来了。

这一次的游湖,两个人相处的意外的好。黄昏夕阳落山,淡淡的金色光晕打在并肩相行二人身上,格外的和谐,让人看了心底一颤。

至少在赶来的司雨看来是这样,若是有一个边框,框起来就是一幅绝美的画作,色泽莹润,人物相协,仿佛合该天生一对的样子。但她心里却是无比的复杂,她跟着君浅熙多年,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子,温柔小意,眼底满满都是愉悦的光。

这幅场景,终究是久违了。

“主子,公子。”司雨极为细心地想帮君浅熙拿着她手里的一枝开的粉嫩的荷花,可惜人家完全没有这个意思,她这是会错意了,换来自家主子不着痕迹的一瞪。

这是刚刚顾西决亲自伸手给她摘的,她可宝贝着,自然要自己拿着才安心。

君浅熙极为巧妙地避过司雨伸过来的手,一边浅笑地对着顾西决道:“今日与阿决同游,我心甚悦。”话语一转,“若是来日阿决来离朔,我必邀阿决同游离朔。”她眼波流转,亮晶晶的看向顾西决。

一旁的司雨已经忍不住要捂脸了,主子这个时候这么不要脸,连套都给人家下好了,若是那日人家到了离朔,哪里还能拒绝得了你。果然,主子计谋真是方方面面都到家了。

顾西决颔首,道:“好,若是有机会。”她的话说的模棱两可,倒不是她有什么算计在里面,而是她也不清楚日后会不会去到离朔。

君浅熙得了承诺,自是心满意足的随同司雨回去了。

一路上一直延续的好心情,君浅熙欢欢喜喜的回了使馆行宫,却在门口看到了霍云城。她原本愉悦的表情早就换回了原本清冷迫人的样子,整个人身上的寒意都重了几分。

司雨见到这个甩都甩不掉的粘人家伙,也是很没有好脸色的。

霍云城早早地就在使馆行宫门前候着了,早先知道君浅熙要到泓澈湖游玩的时候,心里还是很欢喜的,想要跟着一起去,好争取更多的时间与君浅熙相处。可是一盆凉水狠狠地泼在他的头上,君浅熙毫不留情的冷冷的拒绝了他,他很不甘心。

“陛下早先就有旨意要末将贴身保护殿下,如今身在圣枢,殿下身份贵重,为防宵小,末将自当跟随。”霍云城再一次搬出自以为的陛下旨意,却不想这话令君浅熙眯起了眼睛,眼中寒光一现。

“哦,霍将军这是拿陛下的旨意来压本宫?”君浅熙一张俏脸更冷凝了,身上释放一股的气势,像极了君临天下的女皇。

霍云城看她脸色,知道自己已经惹了怒气,心下一慌,忙道:“末将不是这个意思。”他硬着头皮,依旧说道,“只是为了殿下的安全考虑。”

听了这话,君浅熙反而缓了脸色,她垂眸思量,接着纤手一指立在一旁的司雨,“霍将军既然如此担心,那么……”

霍云城大喜,以为君浅熙是答应他随同,却在她的下一句话变了脸色,“不如霍将军与司雨比试一番,若是胜了,便由霍将军保护本宫的安全了。”

“殿下这是何意?”竟叫他与一个侍女比试,霍云城感到了极大的侮辱。

“证明你有能力保护本宫不是吗?”君浅熙朱唇开合,淡淡吐出这句话。

然后的结果就是,轻敌的霍云城被司雨赢了。君浅熙如愿的摆脱了霍云城,欢欢喜喜的前去赴约去了。

霍云城快步上前来,先行了一礼,道:“殿下。”他的目光热切的在君浅熙的脸上流连,露出痴恋的样子,令君浅熙十分的不悦。

她直直越过霍云城,话都不多说一句,丝毫不理会霍云城脸上难看的脸色。

“殿下。”霍云城还想追上去,被极为上道的司雨拦住了。

她一手横在霍云城身前,眼中尽是冷意,道:“霍将军,殿下累了,请不要让人来打扰殿下的休息。若是惊扰了殿下,谁都担待不起。”然后扬长而去。

看着司雨远去的背影,霍云城阴暗着一张脸,原本温和俊朗的脸上一片阴霾。他藏在袖子底下手,狠狠地握成拳头,青筋暴起,看着狰狞的很。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侍女的人,竟然武道境界都与他一样,而就在使馆行宫的面前狠狠地给他难堪。他内心疯狂的不甘,愤恨,就越发的想要纠缠着君浅熙,他一定要得到她。

霍云城阴暗的想法露了出来,站在原地良久。

近日以来,太师府的下人们日子很不好过,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,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到卧病在床的太师公子,被拖下去活活打死。

自从受伤之后,高正醒过来得知自己已经废了之后,大发雷霆,胡乱的在屋子里打砸东西,叫嚣着“要把顾从思杀了,千刀万剐……”更是时不时发怒,前些日子才将一个不小心将水溅到地上的仆人拖出去乱棍打死,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冤魂。

“怎么伺候人?滚下去!”高正怒瞪着一双眼睛,跟前颤抖着手给他喂药的一个小妾被他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,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离开,眼里满是恐惧。

看着貌美的女人,可是自己却已经废了,高正每每想到这里就更加的暴怒,心情恶劣,对待周围伺候的人更加的残暴。他无比的怨恨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顾从思,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,也难消他的心头之恨。

“父亲呢,父亲还没有回来吗?”高正此时脸上乌青一片,都是那天顾从思吓得狠手,专门往脸上打,当时就不见人形了,还是用太师府里往年元疏帝赐下的疗伤贡药操慢慢好了回来,但是现在还是青紫一片,可见顾从思是下了死手。

“太师,太师他今早上朝去了。现,现在还,还没有,回来。”一个仆人颤抖着身子答了他的话,却不敢离得太近。

“滚,滚,一群废物!”高正又是心火大起,怒瞪着大吼。

“怎么回事?”高太师刚刚才元疏帝那里回来,就听见自己儿子房里一片混乱的声音传出,接着从里面慌忙跑出数名的仆人,一看还不知道是高正又发怒了。

他宽大的袖袍一挥,大步走进了高正的卧房。看着正在大发雷霆的高正,有些白色的眉毛扭曲了一些,长着褶子的老脸上脸色一沉,沉声道:“你看看你,现在像个什么样子?”

盛怒中的高正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,顿时就颓废了下来,手上高举着要砸下来的瓷瓶也碎落在地上,一下子由价值不菲的宝瓶成了一堆碎瓷片。满地的狼藉里,高正坐在地上,静默了一会,突然振奋身子,跪行到高太师的脚边,拽着高太师的下衣摆,喊道:“父亲,父亲,您去帝宫,陛下怎么说?要怎么严惩顾从思那个贱人?”

高太师的脸色一变再变,最终变成一脸的阴霾,“陛下罚了她庭杖四十,闭门思过一年。”

“什么?”高正再也抑制不住了,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愤怒,他一下子直起身来,怒喊道,“怎么会这样?陛下为什么只是做了这样的决定,我不甘心!”他双目瞪圆,眼睛充血,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。

啪!高太师一个巴掌甩到高正的脸上,顿时高正脸上就肿起一个红色的掌印,看起来更加的可怖了。

“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!”高太师压抑着怒火也被点燃了,他再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,可这也是他唯一的儿子,还是老来得子,如今竟然就被人给废了,怎么能不怒。他恨不得将顾从思折磨致死泄愤,但是现在是关键时期,顾从思手上还有十万的赤霄军,还不能动她。等到这个时期过去,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害他高家断子绝孙的人。

一个都不会放过!平王,靖国公主,一个都不会放过!

第二日清早,元疏帝又下了一道圣旨,指责高太师之子高正品行不端,废除了与靖国公主的赐婚。又靖国公主处事不端,庭杖四十,罚紧闭一年。

圣旨一下,据说高太师的脸色都是青的。百姓自是拍手称快,高正在民间为祸多年,碍于高太师,治事的官员不敢拿高正怎么样,民间早就积怨已久。这次靖国殿下算是为民除害了,不少曾经受过高正迫害的百姓还要放鞭炮庆祝。

延福宫内,顾从思趴在床上,已经是受杖好几天了,以她的修为还是趴在床上不怎么能动弹,可见当时那些侍卫是下了多大的狠手。她想到执刑的时候,高太师那个老家伙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的神情,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。不想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,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脸色都有些变了。

正好被刚拿了药进来的崔玥看见,顿时就急了,步伐匆匆地来到床榻边,又是生气又是疼惜的,微怒道:“谁叫你乱动的,又扯到伤口了。”

顾从思看她是真的急了,心里流过一股暖流,幸好,她还是在乎自己的。嘴上哄道:“没有事的,以我的身体,四十庭杖不算什么的,你不用担心。”

可是崔玥低着头,不说话也看不出表情,整个室内都没有声音。顾从思以为她真的生气了,更急了,刚想说些什么,突然旁边的人把头埋在她的怀里,她惊到了,却感觉胸前的衣襟有些湿湿的,身子一僵,崔玥这是哭了?

她焦急地想把崔玥的头从她怀里扶起,看看崔玥的样子。可是崔玥死命的抓住她的衣襟不放,胸前的衣襟越来越湿,最后,她不知道怎么办了,任由崔玥在自己怀里发泄情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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