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9. 清安何惧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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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日过后,皇帝仍无视着那些御史的上奏,只不过下了道恩旨,允了众人探望二皇子的请求。

“九哥,父皇莫不是圣心转圜,又要重用二哥了?”十皇子在府上,急得团团乱转,出了一脑门子汗。

“十弟莫急,父皇何时说不重用二哥了?不过是一时气了他,禁足一阵罢了,二哥自小受尽恩宠,又是长子,想弄倒他,可比登天还难。”

李明如端坐一旁,在那仔细品着茶,不慌不忙的模样,仿佛早知如此。

“他都罪同叛国了,还用他?父皇怕不是老糊涂了吧。”十皇子也是实在气得慌,都说出犯上僭越之语了。

“十殿下你快坐下吧,转来转去瞧着眼晕。”谢清安吃着她最爱的奶果子,一口一个,开怀得很。

“你们这一个两个都这般气定神闲,莫不是想出了什么法子?”十皇子牛饮了杯茶水,坐了下来。

“哪有什么法子,二殿下起复是早晚的事,他只要不叛了陛下,就是陛下的好儿子。

就如同你养了只幼犬,可爱听话得很,大了之后,因着你又摸了外面的野狗,这原来的幼犬急了,将你宅子闹得一团乱,你当如何?”

谢清安这话糙理不糙,一语中的。

“我我我,我自是好好管束这狗崽子,让他不得作乱了。”

“那若是他还受了些伤,乖巧地凑到你脚边蹭来蹭去呢?你能忍住不哄他不抱他?”谢清安拍了拍手,又饮了些漱口后,说道。

十皇子才明白过来,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“二哥他盘根错节,在朝中多少人指望着他,就是这些人也会保着他倒不了,再加上父皇的宠爱,真是难啊。”李明如喃喃自语道。

忽的又接着说道,“不过,此次他铸成大错,父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,可再多几次,那便是天王老子来了,也救不了他。”

“九哥,你又布局了?”十皇子问道。

“无需布局,你我如今欲做得这些事,都是二哥不愿也不能做的,他母族乃是世家大族,贵族出身的朝臣拥着他,必然他每走一步,就要顾及这些人的利益。

土地,军队,通商,他必须保住现下的局势,这样他背后的人才会安心依附于他。”

李明如手指摩挲着茶杯道,目光看向谢清安。

“殿下,不必顾及谢家,革新势在必行,谢氏根基稳固,伤不了什么。”

谢清安笑着回道,很是直截了当,她惯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,她见事也清晰透彻,早就让父亲提早安排,莫要撞到刀口上。

“这么说来,我们就不管二哥了?”十皇子现下也是听懂了,问道。

“自然要管,他性子伪善,阴狠毒辣,若是动了他的利益,定是要耍阴招的,此后我们得处处防范着。

现下在京中,他杀不了我,也杀不了十弟,可清安,你得多加防范,你无官无爵,令尊也公然与他叫上了板,难保他不会对你动手。”

说到这,李明如很是忧心,他的软肋唯有清安一人,他甚悔,为何要早早暴露自己的心意,惹得现下无尽麻烦。

“殿下,不必担忧,谢府里三层外三层,就算他派死士来杀我,也得问问我手中的刀。”谢清安倒是不甚在意,在那拨弄桌上的碟子玩。

她看似如常人般活着,其实却是个疯子,赌性极大,活着固然好。

若是死了,她便拉人垫背,黄泉路上走一遭,眼一闭一睁,又是新路了。

她不甚明白,生死有何可在意的,死就死了,一了百了,什么都不在意,所以才什么都敢做,不是疯子又是什么呢。

李明如似是还欲说些什么,可到了嘴边,却又觉着自己没了说的资格,只好默默咽下。

“殿下,听闻北戎使团已到了京城了?不知和谈的如何啊?”

谢清安见不得眼前的小郎君忧心忡忡,左思右想的样子,只能调转话锋。

“倒是还好,呼延厉领了拓跋泽的密旨,还算配合,只是许多细枝末节还需敲定一二。”

李明如提起呼延厉,倒还是满意的,事情做在了前面,现下不过是收果子的时候了。

“那您说要归还三座城池之事,禀告陛下了?这不是个容易之事啊。”谢清安问道。

“成事在人,谋事在天,且看看吧。”李明如行至窗前,神情晦暗不明,多事之秋,又有何事不愁呢。

李明如这些时日是殚精竭虑得很,那老皇帝倒是松快了些,少了御史在耳边的叫唤,自己最疼爱的儿子,也低头认了错,甚好甚好。

“陛下,今儿这般高兴,可是有什么大喜事吗?”张显仁也是一脸笑模样地问道。

“不用什么大喜事,只要是无事就好,太平日子,怎能不畅快呢?”老皇帝躺在金丝楠木摇椅软垫上,潇洒惬意,说是游戏天子也不为过。

“咚咚咚。”远处传来沉重的鼓声,那鼓自先帝登基,便伫立在宫门前,凡是有冤有情的,俱可来敲。

先帝在时,不少御史时不时就敲敲此鼓,百官闻之毛骨悚然,那些个御史定是又揪住了谁的大罪,所涉权臣在朝中势大,无法上达天听,便只能敲鼓将事搞大。

亏得先帝好说话,次次接了状子,将那些涉案的官员一一查处,御史们也就少不得青史留名了。

只不过到了今上,就没得那般勤勉了,头个御史敲了鼓,圣上也是审了,审完第二日就将御史一撸到底,丝毫未留情面。

后来也有那不怕死的,去敲过几回,结果一样,罪臣捉了进去,御史们全回家种地了。

说起来,这鼓怕是有个十几二十年未响过了,老皇帝倒不是昏庸,容不得言官参谏。

只不过他是烦透了,这破鼓扰他安枕,每每响起,都正正好好赶上了他睡大觉,任谁也是受不了的。

“陛下,这是那惊雷鼓?”连一向沉稳持重的老狐狸张显仁也惊了下,倒不怪他,他是真想不出来,谁还有泼天的胆子,敢触这霉头。

老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,在那躺椅上微动了两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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