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欣停下了脚步，接起了电话。
“爸爸！”果然是孟繁星，“你给谁打电话呢打这么久？”
“我这有业务忙。”又听到儿子的声音，孟欣有些激动，“不说爸爸这边，说你，最近怎么样？学习、吃喝、玩，都好吗？”
“你这么问让我怎么答啊？”繁星的声音在变，这是要进入青春期了。
孟欣又暗自责备，心像被揪了一把。一个没娘的孩子，青春期正是需要父亲的时候，自己却不在他身边，纵使有一千个理由也说不过去！
“繁星，要不你跟外公外婆好好说说，你们一起搬来跟我住吧？”孟欣说道。
“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，爸爸。外公外婆今天告诉我，我们明天就要去日本了。”
“去日本？旅游吗？现在学校没放假怎么这时候安排旅游？”孟欣有些不满。
“不是去旅游，是移民！”
“啊？”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样，把孟欣霹蒙了，“移民去日本？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要移民日本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外公说日本教育更好一点。”
“你日语都不会怎么上课？这不是开玩笑吗？”孟欣生气地说道。
“有什么办法呢？外公身体又不好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，反正我又不能惹他生气。”孟繁星幽怨地说道。
孟繁星这一句话把孟欣所有的牢骚都堵在了嗓子眼里，这老两口自从女儿去世后就这么折腾，不仅他们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，也把孩子折磨得噤若寒蝉，干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。
“你跟外公外婆说一下晚走两天，爸爸明天过去，我跟他们好好谈谈行吗？”
“你想多了爸爸。你也不想想，他们为什么明天走今天才告诉我？不就是怕我告诉你了你过来添乱吗？”
“你怎么这么说呢？爸爸是添乱吗？”孟欣气恼地说，“你不想想，他们都一把年纪了，你还是个孩子，你们跑到日本去人生地不熟的，万一有点事儿哭都找不着北知道吗？”
“放心吧爸爸，我已经长大了。”孟繁星自信满满地说道，“我可以照顾他们的。”
“不行！”孟欣大声说道，“我不同意！”
“爸爸你太搞笑了，我这是在征求你意见吗？我这是在通知你好不好，你要摆正位置。”孟繁星苦笑着说道，“你现在的权力是赶紧跟我说说我出国之后要注意些啥，还需要备一些什么东西，或者你要我帮你跟外公外婆捎什么话，懂吗老大？”
孟欣心里彻底凉透了。儿子说的没错，出国这件事儿已经无可挽回，不用说他已经无法阻止，就算能阻止也不敢——如果敢的话儿子也不至于被他们带走。
走就走吧，好在是去日本不是美国加拿大之类的，从花城飞日本也不比到大连时间长多少。再让他们折腾折腾，等他们折腾不动了，自然就回来了。至于繁星嘛，听上去他还挺新鲜的，就当是多吃吃苦多磨炼磨炼，也不一定是坏事儿。
把事儿想通了，说话也没了怨气，孟欣就把能想到的出国的一些注意事项跟儿子交代了一下，又问了问衣服教具什么的，可怜了一顿父亲的瞎操心。
“好了爸爸，我是不是浪费了你太多的时间？”孟繁星突然用大人的口吻说道，“你的痛风又犯了吗？那个小隼姐姐跟你在一起吗？”
孟欣一时语塞，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解释。
“爸爸，我知道你难以启齿，不过你儿子我能理解，怎么着你也不能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吧？”孟繁星突然声音哽咽起来，“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少喝酒，不要生病，你儿子希望无论下次什么时候见到你，你都是健健康康的。”
“好，爸爸听你的。”孟欣唯唯诺诺地答应了。
“你给小隼姐姐捎句话吧，我挺喜欢她的，我不在的时候麻烦她多照顾你！”孟繁星突然就又欢喜了，“等我们在日本安顿下来，我偷偷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址，你带小隼姐姐一起来玩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我等你的电话。”孟欣说。
“我会想你的爸爸。这个电话是公用电话，你也不用打回来找我了。”犹豫了一下，孟繁星又说，“爸爸，我想明白了，妈妈的事情不怪你，你不用自责。”
“希望很快见到你，爸爸！”说完这一句孟繁星飞快地挂了电话，声音明显又哽咽了。
孟欣拿着电话呆呆地发了半天愣，回过神儿来再给小隼打电话说要去接她，她说她已经上了别人的车。孟欣只好一个人走到溪流河畔，在马路上来来回回溜达了一两个小时，直到腿麻了才回到九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