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玥朝和赵元晔给皇帝行礼,皇帝看到两人,气不打一处来。这两人入宫所为何事,他难道还不清楚,孙猴儿能翻得过如来佛的五指山?
事到如今,也不用他们求情了,京城内外早就传得沸沸扬扬。
他冷哼一声:“你们来这作甚?”
不等李玥朝和赵元晔回答,一直被故意忽略的韩王对皇帝磕头,哭喊道:“圣上,臣弟冤枉啊!”
韩王如此做作样子,李玥朝整个人生理不适,只要想到山庄里那些尸体,她胸口处就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烧着。
皇帝冷冷盯着韩王:“韩王这是在唱哪出?”
韩王道:“圣上,一业心寺和牙洱观确实是臣弟弄得,可余下杀人的事,臣弟确实不知,臣弟一切都交给邓忠贤打理。”
李玥朝差点没活活气死,她还以为韩王是来请罪,没想到是来喊冤的。果然啊,人不能小瞧了。
赵元晔面色微沉,握着扇骨的手微微使劲,他此刻很生气。
皇帝波澜不惊地看着韩王,在他眼中,此刻的韩王跟演猴戏差不多。
韩王也知皇帝并不信他,戏要做全套,否则怎能让皇帝乱了心思。
他继续磕头,一把鼻涕一把泪:“圣上,臣弟也就贪财了些,绝不敢动那些心思。一定是有人想陷害臣弟,趁着国宴扰乱天都,此人之心恶毒,不可不防啊!”quwo.org 橙子小说网
江枢密使和唐学士也知韩王甚假,可还是出言劝皇帝。
唐学士说道:“圣上,此事确实要暗中查明。”
江枢密使也道:“圣上,先抓住陷害韩王和世家朝臣的人。”
李玥朝实在忍不住了,说道:“皇上,如今整个天都都知晓这件事。不如趁着这次机会,整顿整顿那些杂乱风气,将真凶送上断头台。”
唐学士说道:“五小姐怎懂朝政之事,若真如此,岂不是让他国看猴戏般看了。”
江枢密使也道:“五小姐,事关朝政,你的身份不应说话才是。”
定远侯见有人说自个女儿,他心下不高兴,正欲应他们,听得赵元晔说道:“是父皇让朝朝参与这个案子,她怎就不能说了?这不是大殿上,父皇也未禁止她不能说。”
皇帝虽生气赵元晔和李玥朝,可这个时候该护着谁,他还是清楚的,他说道:“朕准她说。”
江枢密使和唐学士被啪啪打脸,心中不甘,却不敢表露不高兴。
定远侯瞪了瞪他们两人,活该!
皇帝问李玥朝:“朕倒是想知道朝儿有何想法。”
李玥朝下意识看向赵元晔,赵元晔微微点头,示意她大胆说,凡事有他在。
定远侯见皇帝让李玥朝说话,心又悬到了嗓子眼,不由捏了把汗,他家小祖宗可别惹怒了皇上。
李玥朝说道:“朝儿认为,案子既然已被公开,想要压下舆论只会适得其反。不如公告天下,此案由大理寺,北镇抚司和提刑司还有顺天府同审,在国宴开始前,捉拿幕后者归案,斩首示众!疑罪从无,可先查王爷,同时追查那些杀手和散布小报者,最后杀死一业心寺的人,这也得查清楚。”
顿了顿,她继续说道:“唐学士与江枢密使肯定要说,这样查案岂不是叫他人笑话。朝儿觉得不是,对方既然能打舆论战,咱们为何不能打舆论战?咱们大可让人传出去,这个案子有细作和他国参与其中。这样一来扑朔迷离,各国之间也会在猜测,究竟是何人做这个事。而这个时候,东秦出面要查清楚,他们想撇清楚自个还来不及。舆论战唯一的缺点,如果杀手和发小报的人是东秦的人,会成为东秦贼喊抓贼。不过不怕,我们还可以用舆论扭转趋势,届时传出有人想故意借舆论将东秦陷于不义,真真假假,谁人说得清楚。”
在21世纪,舆论能逼死无辜的人,能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反转又反转,其实本质上不过是多方势力,多方利益的操纵。
赵元晔嘴角微勾,看着淡定自若的李玥朝,此刻她似在发光。
皇帝没想李玥朝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大段,还颇为在理,是个可行办法。他扫了眼赵元晔,这其中赵元晔定也出了主意吧?他们倒是默契。
定远侯听完李玥朝说得,总算能缓过口气,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。
萧相略带怀疑地打量着李玥朝,从前不见李玥朝懂得这些,看来定远侯还是教得好。
江枢密使和唐学士重新认识了李玥朝,先前他们以为李玥朝就是个草包。
韩王低着头,皱了皱眉,李玥朝提议正合他意。只要早日定下案子,金明池水战争标才会如期举行。
皇帝问赵元晔:“老六,你如何想?”
赵元晔道:“父皇,七百多条人命,她们的死应该记载在史书上,这个案子也应该记载在史书上。抹杀了她们的存在,抹杀了这个案子,只会让百姓怒,更会让有心者借题发挥。我东秦光明正大,有冤必伸,有案必查,问心无愧。律法不仅仅只对平明百姓,对皇室权贵也一样。往长远了看,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当他们觉得不公,觉得不甘,觉得愤怒,这些都会累积起来,直到有一日,有人振臂一呼,他们会将手中的农具当做武器,他们会为曾经的不公而战。不仅为君者需为黎明百姓考虑,东秦的官员更应如此,天下之大,圣者怎能事无巨细管到,更多是仰仗当地父母官。为官者不作为,甚至参与违反律法的事,而没有得到相应处罚,岂不是叫百姓寒心。”
皇帝微眯着眼,盯着赵元晔。此刻的他,犹如一把尘封许久的剑,稍稍出鞘,露出了锋芒。太过锋锐的利器,若是使得不好,会伤了无辜者。
萧相对赵元晔的了解,自然是不必说的。赵元晔今日能说出这番话,他完全不觉奇怪。
定远侯双手交叉,藏在袖中,他也早看出赵元晔非池中物。
唐学士和江枢密使平日里少与赵元晔往来,在他们印象中,赵元晔聪慧,却不怎爱管朝政之事。如今看来,并非如此,他们又多了个劲敌。今日这一出戏,让他们见识了侯府和相府的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