鸿儿冲为首的女子轻唤道:“辛月小姐。”
沉浸在悲伤中的辛月太抬头,见是鸿儿,她哭出声:“鸿儿,你来了。”
鸿儿连忙过去抱住辛月,两人哭做一团。傅蔻儿对她们两人来说,就是家长,就是唯一的家人,如今她们的小家只剩她们了。
许久后,鸿儿擦了擦泪水,跟辛月说道:“辛月小姐,这位是五小姐,还有萧少爷,他们是来帮我们的。”
辛月闻言,看向李玥朝,她拭去脸上泪水,站起身,恭敬有礼:“见过五小姐,姐姐在信中提过你。”
李玥朝说道:“辛小姐客气了。”
辛月道:“五小姐,多谢你,多谢你来帮我们。”
说罢,她跟后边跪着的女子们说道:“大家快起来谢过五小姐。”
后边的女子齐刷刷起身,对李玥朝道谢。
李玥朝忙摆手:“大家客气了,我受之不起。”
她看着在场所有女子眼底那种渴望和期盼,李玥朝顿感犹如愧疚,她也许会辜负她们,她不是傅蔻儿,做不到傅蔻儿那样的无私。同时她又在愧疚,她是她们噩梦的创造者。
李玥朝明白,她只有跟傅蔻儿一样,到处为女子争取权利,才会改变所有女子的困境。否则,在看不到的地方,也许还有千千万的受害者。
她看得出来,这些女子包括辛月在内,已经将一切寄托在她身上。quwo.org 橙子小说网
她一直以为她作为作者能改变每个人的命运,却忘了她已经不是作者的身份,她是这个世界的人。她面对也不是纸片人,他们有自己的思想。
世界总有残酷的一面,曾经他们是活在文字中,如今他们活在了她眼前,她才会觉得愧疚。
她也清楚,她不能总是这样。文字的世界已变成了真实的世界,他们有思想、有感情。阴暗的一面,阳光的一面,皆会在这个世界呈现。
她无法再操纵文字抹去甚么,修改甚么。
只要她离不开,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。
她能做得,便是接受并修补自己力所能及的。
余下的事,以后再说。
她没有办法抹杀她们眼中的希望之火,聊了会儿,便去与萧暮商量如何带走她们。
徽柔师太说想带走她们没问题,观里后日要去京城一趟,他们只需安排车马和路线。
李玥朝和萧暮合计一下,明日他们就回去准备。
夜已深,徽柔师太让李玥朝他们留下歇息,门口的房间可以让萧暮和魏璒住下。
二人知道徽柔师太是破例了,本来全是女子的道观,不应有男子留宿,以免传出去不好。
二人连声道谢。
不悔领着李玥朝去她的房间,临走前,徽柔师太又看了眼李玥朝头顶上的神眼簪子。
李玥朝到了房间,想起那一双双眼睛,让她甚是心烦意乱。
她轻叹一声,打开门出去走走。
闲逛到了一处僻静位置,她抬眸看到紧闭的红色大门,上边挂着匾额:静斋。
李玥朝皱了皱眉,如此巧合!她不过随处走走,竟找到了萧瑜所在之处。
琴声传来,满是思念,叫人动容。
见四下无人,李玥朝偷偷上前,她正欲抬手敲门,突听得徽柔师太的声音传来:“五小姐。”
李玥朝顿住,随即转身冲徽柔师太笑了笑:“我听琴声悲伤,想看看是何人在弹琴。”
徽柔师太看了眼门,微微笑道:“这里住着贫尼师姐,她不喜外人打扰,一直避世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李玥朝一听就知徽柔师太没说实话。
徽柔师太又看了眼神眼簪子,她说道:“五小姐似乎心中有困扰。”
李玥朝笑容褪去,说道:“让师太看出来了。”
“不知可否能为五小姐解惑?”徽柔师太问。
李玥朝想了想,说道:“师太,如果有神的话,她创造了这个世界,为何要给世界带来痛苦和生老病死?为甚么不能跟神一样,不老不死?”
徽柔师太想了想:“神创造了世人,世人不知病痛,永远不灭,却能延续后代。长期下去,人间大地将不会再有容身之处。生老病死,乃是循环。有人死去,有人诞生,这个世间得以延续。痛苦与疾病,是在告诉世人,人生并不容易,需得珍惜自己,珍惜身旁人。没有永乐的净土,所谓没有忧愁,只有在那不存在的虚幻当中。有血有肉,有情有义,有憎恨有厌恶,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。错不在于创世者,即便没有她,资源的掠夺,土地的占有,国与国之间的矛盾也永远不会停下。她不过给了人性,人性善恶,皆是自己所选。”
李玥朝听得似懂非懂,追根究底,那七百多条人命还是因她而起。
徽柔师太又说道:“五小姐,为仙者,必定要下凡历劫。所为何?仙者不知人间愁事,不懂人间一生,在他们漫长的岁月中,不老不死,无情无爱。他们也不知怜悯世人,不知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世界。”
李玥朝想了想,这个情况似乎比喻得很对。经过徽柔师太一番话,她冷静不少,也渐渐理清楚了思绪。
正如先前她想得那样,这既然是她自己构架的世界,她无力改变历史上的一切,无法改变过去,但至少能改变现在。
她对徽柔师太说道:“多谢师父,听师父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”
徽柔师太笑言:“能帮上五小姐便好。”
顿了顿,她又说道:“五小姐,你不是东秦人吧?”
夜风拂面而过,李玥朝对上徽柔师太那双似乎能看穿人心的清透眸子,她有种被她完全看透的感觉。
她有些警惕:“师太何意?”
徽柔师太说道:“五小姐与东秦有缘,与贫尼也有缘,请随贫尼过来。”
李玥朝迟疑了一下,还是跟上徽柔师太。
徽柔师太带着她到了藏书阁,打开暗门,往下行走数十台阶。
映入眼帘的是大殿,大殿的中间挂着一副画像,画像上画着的古装女子与李玥朝长得一模一样。
不是古代的李玥朝,而是现代的李玥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