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的牢房之上,“啪”的一声,一只长鞭已经狠狠的抽在挂在墙上的人影身上。
脏发垂下,看不清面目,但上身布满了鞭痕,血液在鞭痕中央渗出。
每抽一下,他都发出一阵阵痛苦的闷哼,但他依旧在咬牙使劲的坚持着。
李绚站在牢房门口,回头看了李显一眼,轻轻一笑,转头对握着倒钩长鞭的千牛卫说道:“先给他的伤口上撒上盐,折磨上一夜,然后清洗干净,然后再在伤口上撒上糖,再找一窝蚂蚁,等蚂蚁吃饱了再问,应该就容易多了。”
听到如此平静,却又无比阴狠的话,挂在墙上的人影迅速的抬起头,满脸怨毒的看向李绚。
勃伦赞刃,这个被挂在墙上的人,满身血色鞭痕的人,正是勃伦赞刃。
吐蕃国相论钦陵的五弟,勃伦赞刃。
李绚身后,站着李显,李谨行和黑齿常之。
李绚的话刚说完,李显的脸上就露出一丝不忍,反倒是李谨行和黑齿常之,神色要平静许多。
“王爷!”周乾从侧畔走出,对着李绚微微拱手。
李绚摆手,直接说道:“去找盐去。”
“喏!”周乾立刻躬身,然后带着两名千牛卫一起离开了。
李绚踩着地面的干草,走到了勃伦赞刃的身前,下意识的伸手抹了抹鼻子,有些嫌弃的说道:“真臭啊,你这是有多久没洗澡了?”
“滚,你这个恶魔。”勃伦赞刃恶狠狠的瞪着李绚,如果不是身体被死死的吊着,他甚至会直接扑过来咬李绚一口。
李绚轻轻笑笑,转身便抓起一旁火盆里烧红的烙铁。
炙热的铁火,让空气都发出一阵焦味。
李绚拿着开始发暗的烙铁,轻轻的凑近勃伦赞刃血淋淋的身体。
能看的出来,他身上已经好几处被火烙的痕迹,但都被鲜血和鞭痕给遮挡住了。
周乾做事,还是很周道的。
李绚手里的铁烙稍微靠近,勃伦赞刃的身体立刻就下意识的后缩。
李绚一愣,然后举着烙铁靠近勃伦赞刃的脸部。
勃伦赞刃使劲的想要别过头,避开李绚的烙铁,仿佛一点也不想沾到他一样。
“原来,你也怕啊!”李绚一句话,勃伦赞刃愣了。
他使劲的想要转过头,正面看向李绚,但不知道为什么,身体的本能死死的阻止了他。
因为铁烙就在他的脸前,只要碰上,他这张脸立刻就会被毁掉。
“呵呵!”李绚笑了,论钦陵的弟弟,就这!
下一刻,李绚手里的铁烙,贴着勃伦赞刃的咽喉,胸膛,小腹一直向下。
火热的温度炙烤着勃伦赞刃的肌肤,让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烙铁的位置,还有意图……
就在烙铁下滑到腹部的时候,勃伦赞刃终于忍不住叫道:“不要!”
李绚手里的烙铁又下降了半分,炙热的触觉弄的勃伦赞刃心惊肉跳,但好在李绚一下子就停了,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,但他的心随即又紧紧的提了起来,因为李绚的烙铁始终就停在那里,只要再往下落三分,就会彻底的毁了他。
“看样子,你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。”李绚面色平静的抬头,但嘴角已经微微翘起。
“我什么都不会说的。”勃伦赞刃死死的咬住了牙齿,虽然身处险境,但他太知道自己开口的下场了。
李绚手里的烙铁轻轻的向前,然后突然“啊”的一声叫起,勃伦赞刃顿时跟不住的跟着叫了起来:“啊……”
“嘿,嘿!”李绚轻轻了拍了拍勃伦赞刃的脸颊,冷笑着说道:“叫什么,还没有开始呢!”
勃伦赞刃的叫声顿时停止,他能感受到了火热的烙铁就在小腹之上,是他刚才下意识的吸肚子,才没有让烙铁烙到肚子上,更加没有再往下。
刚才那一嗓子,也是李绚先叫,他才跟着叫了起来。
看着勃伦赞刃一脸心惊肉跳的模样,李绚平静的说道:“不用着急,现在就算是你想说,本王也还不愿意听呢,真正的大餐还没有开始,不用着急。”
李绚回头看了一眼牢房门口,周乾还没有回来。
李绚这才回头看向一脸紧张的勃伦赞刃,轻声开口:“告诉你一件事,就在刚刚,英王殿下已经下令,洮州,河州,叠州,芳州,鄯州,兰州几个地方,严密封锁边境,然后派遣捕快差役和兵丁,进入山野之中搜寻你的踪迹。”
“我?”勃伦赞刃有些诧异的开口,随即,他的眼睛就忍不住一跳,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。
“看样子你是想到了啊,没错,就是要作出你还在逃的假象,让你的那位兄长,知道你还没被抓……”李绚盯着勃伦赞刃的眼睛,轻声说道:“所以,我们有的是时间,一两个月不敢保证,但三五天还是绝对没问题的。”
勃伦赞刃的左半张脸,突然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,眼神中满是惶恐。
就在这个时候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,周乾手里捧着一盆白净的食盐来到了李绚的身侧。
李绚看了勃伦赞刃一眼,然后伸手抓起一把白盐,轻声说道:“这应该就是从茶卡盐湖挖出来的青盐吧,青盐在长安也是价格不菲,现在用这些青盐来招待你,也不亏了。”
李绚手里的青盐落下,大半落入到了木盆当中,但他的一根手指却带着十几粒青盐,重重的点在了勃伦赞刃的伤口上。
“嘶!”一声咬牙倒吸气的声音迅速的从勃伦赞刃大嘴里传来,他脸上这个时候已经十分扭曲。
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一点盐,沾到伤口就已经让人疼痛无比。
“疼吗?”李绚看了勃伦赞刃扭曲的面容一眼,然后不等他回答,便已经说道:“想来应该是疼的,不过这股疼痛,你应该是能忍的,周乾!”
“王爷!”
“去找点铁屑,最好是那种浸过尿的铁屑,然后和这些青盐混合在一起,然后抹到我们这位大将军的伤口上,最后采用烙铁这么一烙……这盐,这铁屑,还有那尿,就会永远都烙在大将军的体内。”
李绚的话音刚落,勃伦赞刃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恐惧。
“再数一数,看看我们这位大将军的身上,只有百道鞭痕,看看需要用多少盐和铁屑?”李绚说完,一只手已经再度点在了勃伦赞刃的皮肤上。
瞬间,勃伦赞刃已经使劲的扭曲了起来,同时猛地一下子,痛声哀哭: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
他崩溃了。
李绚微微的松了口气,手里举着铁烙靠近勃伦赞刃的面孔,火色照亮了他的眼睛。
李绚轻声在他耳边说道:“很好,保持这种状态……现在,本王的第一个问题:你的名字叫什么?”
勃伦赞刃使劲的咬着嘴唇,使劲的侧过头,不愿开口。
李绚有些不耐烦,一只手已直接插进了一旁的青盐里,这一下,不用李绚开口再问,眼角看到这一幕的勃伦赞刃已经忍不住惊恐的叫了出来:“赞刃恭顿,我叫赞刃恭顿,噶尔·赞刃恭顿。”
噶尔·赞刃恭顿,这才是勃伦赞刃的本名。
就如同论钦陵的本名叫做噶尔·钦陵赞卓,噶尔是他们的姓。
只不过在做了国相,又叫大论之后,本人唤做论钦陵。
勃伦赞刃,勃伦应该是他爵位或者官职。
“你现在多少岁了,你的职务是什么?”李绚紧跟着又问了出来,丝毫不给勃伦赞刃思索的时间。
“三十六岁,右勃伦兼青州将军。”勃伦赞刃话语说出,就连他的脸色都十分难看。
李绚嘴角微微闪起一丝冷笑,随即说道:“按理说,你是吐蕃贵族,今次之事,虽然重要,但也轮不到你亲自出面的地步吧,难道说,是你家大兄逼你来的?”
“胡说,这一次是我主动请缨来的,抓住大唐亲王,然后返回乌海,诱唐军来攻。”勃伦赞刃一句话说完,他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抽,似乎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。
他哀求的目光落在李绚身上,希望李绚千万不要猜出这其中的秘密。
“原来,论钦陵和吐蕃主力如今在乌海,你们本来的目的也就是要诱使我朝大军远征乌海,那么伏俟城,你们还是要放弃了,就像是上一次你们做过的那样一样。”李绚忍不住冷笑,这就是论钦陵应对大唐攻击的手段。
其实上一次大非川也是一样,不过那一次,薛仁贵直接打下了乌海。
但乌海实在太远,路途艰辛,补给不足,最后被人所趁,最后才导致大军溃败。
这一次也是一样,方法不在于新旧,只要好用就行。
李绚甚至在长安的时候,就已经猜出来吐蕃人的方略。
放弃城墙,将大量的吐谷浑遗民丢给大唐,大唐若是要替吐谷浑复国,就必须要收敛人心,自然就不能不管他们,粮草的成倍消耗更是促进了大唐的战败。
李绚抬起头,看向李谨行和黑齿常之,平静的说道:“二位,本王要问的,基本上都问完了,剩下的就是二位的事情了;二位经验比本王要丰富,该怎么问,应该不用本王再教了吧。”
“王爷放心,下官明白。”李谨行和黑齿常之同时拱手,他们两个要问的,是唐吐边境,吐蕃大军的详细部署情况,该怎么问,李绚已经做了很好的例子,剩下的就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了。
李绚刚要离开,李谨行突然停步,叫住李绚,低声问道:“王爷,那件事情?”
李绚微微一愣,随即恍然说道:“燕国公是说芒松芒赞的生死问题,你看,他现在人到了这里,这么久都没有担心逻些那边,已经足够说明芒松芒赞现在还没死,起码是现在还没死,当然,也或者是论钦陵没有告诉他真相……”
(本章完)